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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路口見聞
八宿縣益青鄉索那村“兩委”所在地，被當地各族干部群眾親切地稱為“三岔路口”。索那村，也叫索拉村，位于八宿縣東北部。由于國道214貫穿境內，一頭連接昌都市，一頭連接邦達機場和邦達鎮，同時在這里又分出前往洛隆、邊壩的岔路，使得這里的交通區位優勢明顯，三岔路口由此得名。
由于中鐵十局把三岔路口作為“大本營”，一時之間，各路施工隊、承包商絡繹不絕，給這里帶來了繁榮，也讓當地牧民群眾當了一回“包租公”“包租婆”。各級政府還積極對接邦達機場改擴建工程、川藏鐵路建設企業，組織動員當地農牧民群眾投入火熱的建設實踐，使得三岔路口及周邊村落的群眾極大地增加了現金收入，轉變了思想觀念，讓邦達草原騰飛。
01措姆的心愿
8月的三岔路口，車輛奔流不息，公路兩側原本是村民修建的藏式碉樓，而今掛起了各類餐館、果蔬店、小超市、賓館、客棧、洗腳房的招牌。最關鍵的是這里有一座規模不小的加油站，能給各類車輛的油箱吃下一顆“定心丸”。
索那村的草場，水草肥美，格桑花開遍草原，處處呈現出生機勃勃的景象。這個季節，牛羊不見蹤跡，被趕去了高山牧場放牧。而在距離國道214線約莫2公里的地方，中鐵十局的建設者正在按計劃地投入緊張忙碌的鐵路建設。
在加油站里，筆者見到加油站的工作人員擁青措姆。擁青措姆是本地人，20歲出頭的樣子，兩頰被曬出高原紅，對能夠留在家鄉就業十分滿意。
跟擁青措姆一交流，才得知邦達機場并不位于邦達鎮，而是位于益青鄉。一查資料，筆者知道擁青措姆說得沒錯，邦達機場坐落在益青鄉政府駐地的查沖村，而非邦達鎮境內。二者同叫“邦達”，故而容易引起外界的誤解。
不過益青鄉跟邦達鎮一樣，都屬于高海拔的高山草甸區，夏秋溫和，冬春寒冷，日照充足，晝夜溫差大，雨季大多集中在夏秋，冬春降雪多。由于氣候變化無常，從邦達機場起落的航空班次經常延誤。
看到家鄉來了這么多建設隊伍、外地商販、各地游客，措姆十分興奮。她說，川藏鐵路的建設，給家鄉帶動了就業機會，特別是一些年輕人紛紛被招進各個企業，有的擔任翻譯，有的成為建設者，而學歷不高的自己則進入加油站工作，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擁青措姆還說起自己的心愿，那就是等川藏鐵路全線貫通后，草原上還會修建一個站點，這樣的話，家鄉父老就可以通過乘坐火車，幾個小時去往拉薩、成都等地。展望未來，她覺得無限美好和光明。
當地駐村干部表示，隨著鐵路的修通和站點的建設，索那村、益青鄉和八宿縣將迎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不僅能依托草原發展文旅產業，還能促進與祖國內地的交往交流交融。 筆者從八宿縣了解到，僅2022年，由198輛渣土車組成的益青鄉農牧民運輸隊參與邦達機場改擴建等重大項目砂石建材運輸，運輸收入達到6000萬元；川藏鐵路參建單位使用本地群眾參建4774人次、租賃機械39臺次、用車9026輛次，為群眾增收586.93萬元。
02“包租公”索朗澤旺
在青藏高原修路，都被稱為“天路”，因為工程本身就是挑戰人類極限的奇跡，難度之大超乎想象。而計劃耗時12年修建的川藏鐵路，總投資超過3000億元，正在一步步讓百年夢想走向美好現實。
中鐵十局中標的施工管段，位于八宿縣與昌都卡若區境內，平均海拔4500米，是全線海拔最高的區段。建設隊伍的到來，已經悄然帶動了許多行業發展，最直接的就是租賃經濟的興起。
走進索那村村民索朗澤旺家里，筆者一行就受到了熱情接待。索朗澤旺的漢語不夠利索，倒是讀過小學六年級的妻子央金卓瑪的漢語表達能力較好。索朗澤旺端出酥油茶、牛肉包子、水果、飲料，熱情招待我們一行。客廳里，還擺放了桃子、蘋果、葡萄、香蕉等水果和奶渣、卡塞等食品。在海拔4400米的地方見到這么豐富的水果品種，筆者有些詫異。央金卓瑪回答，我們八宿的很多村落位于河谷地帶，自產的水果很多，牧民也有食用水果的習慣。隨著川藏鐵路的建設，很多水果販也在三岔路口販賣起水果，豐富了水果品種。
聊起川藏鐵路建設，夫妻二人都打開了話匣子。去年冬天，很多村民都參與了中鐵十局項目指揮部的建設，掙了不少務工收入；而隨著大量建設者的涌入，自家一樓也出租給了來自成都的張老板一家開干雜鋪子，月租金是3000元，已經出租了三四年。
索朗澤旺（左）央金卓瑪（右）與兩個兒女的合影。王權攝
筆者下到一樓，與租客張老板攀談起來。鋪子里，主營日用品、蔬菜瓜果、冷凍食品、副食品，還有一些勞動工具和勞保用品，每天忙得不亦樂乎。他說，房東索朗澤旺一家很善良，也很誠信，逢年過節就要給他送牦牛肉過來，大家相處得十分愉快。索朗澤旺家的房屋很大，是2008年修建的，近300平方米，下一步，他還想把客廳充分利用起來，做成簡易客棧，進一步提高經濟收入。
索那村群眾通過與各路建設者、外來商販、各地游客的共居共學、共建共享、共事共樂，生活方式也在潛移默化中發生變化。索朗澤旺說，他去過拉薩、雪梅雪山等很多地方，最愛吃火鍋，以后還想學習川菜的做法；而妻子央金卓瑪最愛的兩道菜是麻婆豆腐和水煮肉片。
03“包租婆”朗卡玉珍
現年56歲的朗卡玉珍與妹妹索朗曲西住在一起，一同經營一家小賣部，還把多余的房子以每年4萬元租金的價錢租出去，供一個外地人開了一家惠民超市。朗卡玉珍說，自己小賣部的生意不理想，問題主要還是出在貨物的進價上。本地人的小賣部是從八宿縣邦達鎮進貨，而外地人在三岔路口做生意，是從祖國內地或昌都市進貨，讓本地人的小賣部生意失去了成本優勢。
本文作者蕭清（右）向朗卡玉珍了解房屋出租情況。王權攝
有一段時間，姐妹倆還開起了藏式茶館。由于來自祖國內地的建設者、個體戶沒有培養出喝甜茶、酥油茶和吃藏面的習慣，茶館僅向本地群眾營業，市場狹小，兩姊妹最終還是放棄了。姐妹倆有幾頭牦牛，如今年紀大了，不能外出放牧，就委托給了侄子幫忙。朗卡玉珍說，每次去夏季牧場，一般要3-6個人結伴而行，均為男性。由于放牧的生活太過艱苦和枯燥，如今很多年輕人都不愿意去。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村里一般按家庭牦牛數量和抽簽的方式，確定放牧的人員數量和放牧時間。
人員選定后，大家要帶上大米、糌粑、茶葉、面粉等，就地撿牛糞作燃料，解決吃飯問題。住宿地點一般是提前就搭建好的，有的是簡易鐵皮房，有的是土石結構簡易房屋，大家一住進去就是兩三個月。等天氣轉冷，高山牧場的草吃得差不多了，大家才把牦牛趕回村落附近。這時村落附近的草長得很高了，再加上婦女們在家里儲備了充足的草料，才能讓牦牛度過漫長的冬天。
閑暇時間，姐妹倆會去草原上撿蘑菇賣，也能增加家庭收入。行情好的時候，每斤黃菇能賣到幾十元乃至上百元一斤，便宜的時候也能賣個十幾元。朗卡玉珍說，如果自己再年輕20歲，會嘗試去做其他生意，目前，就是希望川藏鐵路早點兒修通，讓更多人來三岔路口工作和創業，租金就能提高，兩姐妹的養老問題就不用犯愁了。她堅信，只要人流量大起來，房子自然而然就能租出去，租金也會水漲船高。
益青，源于當地神話傳說中曾有兩個智勇兼備的人在這里搏斗而得名。自古以來，草原牧民就有崇敬英雄、尊崇勇士的傳統。通過對三岔路口多名群眾的走訪，筆者知道，時代正在巨變，普通人的表現各異：有的人精心準備，有的人無動于衷，有的人手足無措。而時代的巨輪滾滾向前，發展進步的腳步從不停歇，只有主動適應和改變，迎接時代的潮流，才是真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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